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盘点北京在历史上都有哪些称谓?

文化遗产是历史留给人类的财富,其中,历史文化名城和工业文化遗迹是其重要内容。坐拥7项世界文化遗产的北京,就是一座极具辨识度的“文化富矿”。

在这座“文化富矿”中,“内九外七皇城四”的城市格局保留至今,四合院与大杂院、大马路与小胡同各自相安……三千年的历史积淀,让其有了厚重的文化底蕴,成为建筑、人文、艺术等的集大成者;而在文化遗产保护愈加受到重视的当下,工业文化遗迹,也正在承担着工业旅游兴起的新使命。


曾经的文化遗产不再停留在过去,而是以新时代特有的方式呈现给公众,动感新潮与古雅厚重无时无刻不在这里发生碰撞。当前,北京中轴线申遗工作稳步推进,各地工业文化遗迹愈发彰显魅力,各种不同的文化遗产,在不断变化的环境中始终葆有“兼收迁化、百味交融”的特性,于时代新变中找寻平衡、植养气韵。


“京”是象形字,它的甲骨文字形像是土堆高筑,土堆的最顶部会自然形成一个尖端,“京”的本义就指的是人工筑起的高大土堆,并由此引申出高大、盛大之意。

据相关史料记载,远古氏族部落多有高尖的瞭望建筑用于侦察和指挥战斗,在战争防御体系中具有核心地位,在部落的分隔区域或古代的大城之外,也多会有人工堆筑的大型土堆,作为一种类似地标的物体,用以彰显权力、昭示庄严、宣告警戒,这些是“京”字的形象来源,后来便演变为城关、城墙、城门、城垣等建筑,进而代指重要的都城。依此推之,“北京”便是北方之“京”。


北京最早和一国之都城产生联系,可以追溯到燕国国都,当时叫作“蓟”,据传是在现今房山区燕山一带。


另外,在如今北京西城区广安门外滨河公园内,立有“蓟城纪念柱”,就是为了纪念北京城的历史源头而建的,上书十六字:“北京城区,肇始斯地,其时为周,其名曰蓟”;柱前石碑碑文首句写的便是“北京建城之始,其名曰蓟”。

当然,北京作为一座有着三千多年历史的古城,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称谓。

早在公元前一千多年,西周时期,周武王封召公于北京及其附近地区,当时称为“燕”,都城在今房山区琉璃河镇,遗址尚存。据《尚书》载,“燕”的古称为“幽州”,是远古时代九州之一。

后来,周朝还曾分封黄帝后人,地址在“蓟”,在今北京西南城区,也就是前文所说的“蓟城纪念柱”地方。

春秋战国时期的燕国,据说因其国临近燕山而得名。燕国灭蓟,然后迁都于蓟,统称为燕都或燕京,这时“蓟”的位置大概位于北京房山区内。我们经常说的北京三千年建城史大致就是从这个时候算起。

秦朝,北京设为蓟县,划归为广阳郡郡治。

自汉代以后,魏晋、唐代都曾设置过“幽州”,所辖制均在现今的北京一带。这期间经历安史之乱,安禄山还曾一度在北京称帝,建国号“大燕”,可见大家对这个“燕”字的认同绵延千年。后来唐朝平乱之后,重新设回“幽州”,归卢龙节度使辖制。

公元938年,辽在北京地区建立陪都,名为南京(又称燕京),这个“南京”是相对于辽的国都“上京”而言,陪都是在上京的南面。

之后,金国灭辽,公元1153年,金朝皇帝完颜亮正式建都于北京,名为中都。

之后,元又灭金,元朝亦正式立北京为国都,名为大都。

明代永乐年间,公元1421年,明朝中央政府正式迁都北京。明朝开国之时,国都曾一度定为南京,称作应天府(应天时天意),当时的北京(大都)改称北平府。其后,燕王朱棣经靖难之变夺取皇位,随后改北平为北京,称为顺天府(顺天时天意),在此之前,朱棣所管辖之地正是以北京最古老称谓的“燕”为名的区域。

清代继续沿袭明代,定北京为国都,称为京师顺天府,划属于直隶省。

1949年之后,出于扩展行政区域的原因,原河北省的昌平县、良乡县、房山县、大兴县、通县、顺义县、平谷县、密云县、怀柔县、延庆县等地区陆续划归北京市,成为北京市行政区域。又经过几十年的演进,截至2015年,以上的“县”均改设为“区”,北京正式告别县治时代。


北京的城市格局,从元代开始已经完成大致基础,明清时期成熟定型,形成“内九外七皇城四”之说。

内九门分别为德胜门、安定门、东直门、朝阳门、崇文门、正阳门、宣武门、阜成门、西直门;外七门分别为广渠门、左安门、永定门、右安门、广安门、西便门、东便门;皇城四门在内九城以里,分别为天安门、地安门、东安门、西安门。宫城(紫禁城)、皇城、内城、外城,四重城圈,环环相扣。


京城各城门,由城楼、城台、瓮城、箭楼、闸楼等共同构成,联合角楼、护城河,形成系统的防御设施建筑。建筑大师梁思成称之为“现存中古时代都市之最伟大者”,这和当年马可·波罗评价元大都为“世界上最美丽最伟大的城市”可以相互印证。

北京城从设计理念到外观呈现,凝聚了儒家、道家、《周易》等古代哲学思想。例如,元大都的建城理念参考了《周礼·考工记》中的“匠人营国,方九里,旁三门;国中九经九纬,径涂九轨,左祖右社,面朝后市”。但在具体执行时,又没有设为四面十二城门,而是十一座,北门正中未设城门,这是由于按照周易八卦之说,北为坎,隐伏不露方为吉。同时,当时城门之名也与《周易》密切相关,如安贞门,出自《周易·讼卦》:“渝,安贞吉”;健德门,出自《周易·乾卦》:“天行健,君子以自强不息”。在城市规划中还大胆地将成片天然湖泊(现什刹海)引入市区,以中轴线与其相切,确定了整个城市的布局,又体现了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”的道家哲学。

再如,明清皇城四门中,天安门为圆形券门,地安门为方形券门,二门相对,体现古代“天圆地方”的宇宙观。

再看北京城原设的五个镇物,用以镇五方,求得平衡祥和,它们完全是按照阴阳五行与五方的关系来布局的。古代金、木、水、火、土五行,金性肃杀如西风摧落叶,木性温暖像东升之日,水性寒凉如北地霜雪,火性炎热盛长如南方热地,土性浑厚适中利生万物,所以分别对应西、东、北、南、中。因此五个镇物也便分别是西边的大钟寺钟王镇金,东边广渠门外皇材镇木,西北昆明湖铜牛镇水,南边永定门燕墩镇火,中央景山镇土。更奇妙的是,北京各城门都有运送货物的功能,其主运货物所属的五行属性,与城门所处地理方位对应的五行属性,居然也是基本吻合的。


如果说城门是北京城的筋骨,那么四合院和胡同则是北京的血脉。四合院名称的由来,一说是房屋西面相合;还有一说,更重文化解读,即天、地、人、宅,四者相合,互融为一,体现出天人合一、万物亲和的理念。胡同和四合院是一体的,四面房屋围合而成的规整院落,既封闭又与自然、与外界通达。四合院其间为出入方便,每排院落间留出通道,便是胡同。这些住宅空间往往能折射出传统社会的人伦关系和生活方式。在北京题材的文学艺术及影视作品中,大多都会着力描绘这些民居空间——胡同与四合院,展现不同历史时期的世态人情以及北京人特有的那份淳朴豁达、知足常乐的情怀。


更为突出的当属“中和”理念的外化。中和思想在我国源远流长,它在人们心目中逐渐演变为居中为上、取中为正的意识,从诗词曲赋的对偶、对仗,到书法平衡中和的结体构型,再到八股文、对联艺术以至建筑美学,都极致追求“中线对称”。在城市布局上,自明代始,北京城明确了取中而两分、以纵穿南北一气贯通的中轴建筑为主线、两侧均衡分布的城市格局。而且宫殿自南向北的中轴线,与自永定门至钟鼓楼的长达7.8公里的全城轴线重合。明清两代,北京四合院的布局同样按照南北纵轴线对称地布置房屋与院落,显示出宗法礼教观念对市民起居生活的构造与制约。

北京城将建筑、艺术、哲学思想三者合一,将皇家园林、城市生活、民宅居住三者合一,从而具备了多重功能与意义;它也因此不仅是古代建筑,而且是文物、古迹和巨大的艺术遗产,而世界上是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复制文物、古迹和文化遗产的。

丹麦学者罗斯缪森认为:“北京城乃是世界的奇观之一,它的布局匀称而明朗,是一个卓越的纪念物,一个伟大文明的顶峰。”

美国规划学家亨利·S·丘吉尔认为:“北京是三维空间的设计,高大的宫殿、塔、城墙城门,所有的布局都具有明确的效果。金光闪烁的琉璃瓦在单层普通民居灰暗的屋顶上闪烁,大街坊为交通干道所围合,使得住房成为不受交通干扰的独立天地,方格网框架内具有无限的变化。”

20世纪40年代,美国规划古都费城的总工程师、建筑学家贝肯评价:“在地球表面上,人类最伟大的个体工程,可能就是北京城。这个中国城市,乃是作为封建帝王所在设计而成,集中表示这是宇宙中心。整个城市深深沉浸在礼仪规范和宗教意识当中。它的设计如此杰出,为今天的城市建设提供了丰富的思想宝库。”


正是由于北京城的设计具有宏大而严密的体系性、高妙的艺术性与文化性、历史古迹的不可复制性,因此对于北京古城风貌的结构性变化,许多专家学者提出了看法。例如,两院院士吴良镛说,旧城原有的以故宫—皇城为中心的平缓开阔的城市空间、中轴线的建筑精华地区面临威胁,过高的容积率堵塞了宜人的生活与观赏空间,带来了城市交通的日益窘迫和环境恶化。

这种说法不无道理。但随着“京津冀一体化”等政策的积极推进,北京城市超负荷承载的状况将有所改善。


曾经的北京古城中,帝王文化、贵族文化、平民文化、市井文化,泾渭分明却又相互渗透;四合院与大杂院、大马路与小胡同,各有滋味且各自相安;古雅厚重与动感新潮,始终在碰撞中保持着妥协、礼让与融合。从而使北京在很长时期都保持着极具辨识度的精神气质、文化品格,有着独特的分寸感与韵律感,这也是这座城市始终能保持生命活力和自我调适能力的原因。

近二十多年来,北京的城市化进程可谓极其迅猛。城市改造与建设、产业结构的调整发展,加速了老城区居民人口变化。人口结构的变化与外部环境的变化联合作用,使传统的生活方式、娱乐方式乃至民俗民风都经历着巨变。

当北京的自然生态环境和人文生态环境不断被改写的时候,重要的是,北京在长期历史发展中葆有的“兼收迁化、百味交融”的重要特性,能够继续发扬光大,在时代的新变中继续寻找到平衡、植养出气韵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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